TheEnd: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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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那个人的瞬间,谢姝妤倏地僵成一座冰雕。
    视线定格在那只独眼上,她浑身凝固,露在外面的双手肉眼可见地剧颤起来。
    梁一乔……?
    大脑立时一片空白,她甚至无法思考梁一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来找她做什么之类的问题,只是脑中突然闪过几个之前没在意的画面——
    跟周长琰一起去他家吃饭的那晚,在楼下看到的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
    元旦那天,窗外那个徘徊在打雪仗的人群外,戴着灰色帽子的人。
    都是他。
    ……肯定都是他。
    仅有那么半秒钟,谢姝妤都来不及懊恼之前怎么不多上点心,梁一乔就迈开步伐,缓步朝她走来。
    一边走,他一边摘下口罩,揣进兜里。
    “哟,今天回来挺早,”梁一乔咧开嘴,口吻和善得诡异,嗓子却像磨过砂纸一样,让人听着很不舒服,“——晚上有什么安排?”
    楼道口狭窄,他一进来,光立马被挡住大半,边隙的光线描着他的躯体轮廓投射而入,衬得整个人格外黝黑。不过话音惊动了声控灯,楼道霍然一亮,谢姝妤看清了他的脸,顿时愕然地瞪大眼睛——那张面孔鼻青脸肿,显见是不久前刚被人往死里揍过一顿,五官也比以前沧桑许多,沧桑得都有些夸张,几乎像老了十岁。
    看来他这阵子过得不是很好……谢翎之对他下手了?谢姝妤胡思乱想着,心跳更慌,也越发提高警惕。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逐步往楼道里退,浑身上下写满敌意,“你又找我干嘛?”
    脚跟抵到楼梯,身子一晃,差点跌坐在楼梯上。她急促地吸了口气,连忙握住扶手,勉强稳住身形。
    冰凉的铁扶手令她略微冷静了点。
    手还在抖着,腿也无法站直,谢姝妤很想马上转身往家跑,但还是强忍住恐惧,紧抓扶手,一动不动地直视梁一乔——这时候背对他,只会使处境更危险。而且虽然梁一乔受了伤,可她也大病初愈正虚弱着,还背着书包,拼速度谁能拼过谁真不一定。
    “找你……你说我为什么找你。”梁一乔沉下声,那只黑黢黢的眼珠闪着幽森的光,“你哥对我干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谢姝妤心头咯噔一下。
    ——他发现了?
    那他这趟找上门,估计一半是为要钱,一半为寻仇。谢姝妤暗自揣测,大概不会像上次那么好对付。
    喉间微微吞咽,谢姝妤极力保持镇定,故作茫然道:“他干什么了?我不知道啊。你把照片撒到我学校里以后,我和我哥就分开了,很少联系,他没告诉我……那五万块钱有没有给你。”
    她小心斟酌着言辞,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刺激着梁一乔。他这个状态一看就不太妙,万一说错了话,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得先拖延时间,拖到谢翎之和爸妈回来。
    梁一乔观察着她的脸色,谢姝妤也到了十八年来演技巅峰,蹙着眉迷惑又谨慎地跟他对视,指甲紧张抠着扶手。
    无声对峙两秒。
    梁一乔一哂,站在她两步开外,一只手从兜里伸出来,指指脸上的伤。
    “这些,他干的。”
    谢姝妤:“他打你了?”
    “啊,不,当然不是,你怎么这么小看你哥呢。”他又用起那种伪善和蔼的调调,令人作呕,“你哥啊,坑我的钱,又骗我借假贷,把我整得一穷二白,还因为还不起债被人追着打,前妻也彻底不让我见儿子了。
    “我现在有家回不去,天寒地冻的只能住桥洞底下,要不是我那‘牌友’喝醉了瞎咧咧,让我听出点猫腻,我还真以为是自个儿倒霉呢。”
    “……”
    啧。
    谢姝妤咬了咬后槽牙。
    逼逼什么。她才倒霉呢。
    “好了,现在你知道他都干什么了,”音调陡然一降,梁一乔阴沉着脸,看着她,“替你哥给个说法吧。”
    谢姝妤注意到,梁一乔另一只还插在兜里的手轻轻动了动,衣兜呈向外鼓起的团状。
    他带了东西。
    这个情况,肯定不会是大白兔奶糖什么的,大概率会是刀子或者喷雾一类的东西。
    谢姝妤嗓子发干。
    “讲讲道理好吧,”她摆出无奈又无辜的样子,尽力迂回,“当初是你对我下的手,我那时甚至才十一岁,你难道从来没有觉得你做得不对过吗?……算了,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不想再记着这个事儿了,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至于我哥干的那些事情,我是完全不知情的,你记恨他为什么不去找他报仇,找我干嘛?我既没钱,也没法帮你解决这堆烂摊子……你要是真走投无路了,等一会我哥回来,我劝劝他,让他收手行吗?”
    她还想再多说点周旋的话,奈何实在编不下去词儿了,不然一直到谢翎之出现她都不会告诉梁一乔他会回来,免得他狗急跳墙。
    梁一乔斜眼盯着她,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蒙?”
    谢姝妤抓紧扶手,手心出了汗。
    “你这样子一看就是在等人,你当我猜不到他一会儿回来?”
    “……”谢姝妤呼吸发紧,看着他得意的神色,不免生出几分难堪,“那你想怎么样?你现在找上我是什么意思?只敢挑软柿子捏?”
    “不是,哦,也算是吧。”梁一乔那只手从兜里掏了出来,昏暗的楼道里霎时晃过一抹银光,那是把雪亮的匕首,刀锋约有人半个手掌长。梁一乔将刀背在手心抹了抹,仿佛要沾上他的人气儿,然后抬起眼皮,看向脸色被晃得发白的谢姝妤,喃喃说:“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你们兄妹俩害的,你俩的仇我都得报……你别想好活,也别想漂亮体面地死,还有你哥……对你哥那种人来硬的不行,我要当着他的面儿把你这张勾人的小脸蛋一点点割烂、剥下来,让你死得都看不出来是谁……”
    背后出了密密的一层冷汗,谢姝妤软着手脚,极缓地后退,踩上楼梯。
    两人对视。
    近乎凝固的一秒钟。
    谢姝妤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拔腿就往楼上冲,梁一乔立马追了上去,刀锋跟扶手碰撞出刺耳粗砾的铿锵声。
    谢姝妤不敢往后看,一边跑一边抖着手卸下书包丢向梁一乔,可书包没等飞出去就被梁一乔攥在了手里,砰一声扔到边上,寒凉的刀尖直逼她后背。
    谢姝妤没往后看,但追赶的脚步声近在耳边,一股危机感倏而冲上心头,她反应迅速地转身,借着良好的视力,两手精准抓住梁一乔持刀刺来的手腕。然而在握住的一刹那就感受到了体力差距,不由得被压迫得往后倾倒。
    楼梯表面早在常年的踩踏中变得光滑,她鞋底沾着雪水,站不稳固,一下倒在了楼梯上,倒下的瞬间跟匕首拉开了点距离,谢姝妤趁机松开使不上力的左手,横过左臂挡在梁一乔的手下面,勉强拦住刀锋。
    匕首刀尖悬在她惊恐的瞳仁上方,谢姝妤极其吃力地反推着,在觑见梁一乔另一只手也要压上来时,猛一咬牙,提膝一踹他裆部,在他惨叫间一下把他翻过去,爬起来继续往上跑。
    “你给我站住!妈的……当年能跑一次算你俩走运,今天我非他妈把你剁了!”梁一乔粗喘着站起身,极快地又追了上来,“你以为你能跑到哪去,你跑到哪我都会跟着你,只要我还有口气,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你和你哥那小子,谁也别想过得比我好!!”
    谢姝妤忽地顿住脚步。
    她怔怔地望着前方,望着盘旋而上的楼梯。
    ……是啊,没错。
    只要他还活着。
    她就一辈子摆脱不掉那脏泥巴一样、牢牢粘在她身上的阴影。
    她偏头往后看。
    梁一乔拿着刀,步履有些蹒跚地追到了她身后,眼里闪烁着令人恶心的兴奋。
    逃跑好像什么都没能解决掉。
    她一次一次向他让步,妥协,由着他伤害她的身体,夺走她的钱财,破坏她的生活……甚至威胁她的前程。
    什么都解决不了。
    她甩不掉梁一乔,忘不掉过去的记忆,甚至生活也变得越来越糟。
    她貌似也反抗过,可哪一次也没真正反抗到底。
    因为她总这么怯懦,所以他才敢一次又一次、得寸进尺地从她身上剥削。
    看到谢姝妤突然不跑了,梁一乔有些纳闷地停了下,下一秒,就见谢姝妤忽然伸出手,用尽全力推了他一把。
    “啊!”梁一乔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滚下了楼梯,咕咚咕咚翻滚回楼层平台上,匕首也咣当掉到一边。
    睨着滚下楼梯、趴在平台上捂着腰哎唷哎唷叫唤的梁一乔,谢姝妤恍惚间竟感到前所未有地冷静,血液在凉冷颤抖的筋骨下沸腾奔涌,她一刻不停地冲下去,捡起匕首,一把捅进梁一乔的肚子。
    噗呲——!
    梁一乔穿的是破旧的短袄,蓄棉很薄,刀刃轻易便刺穿了进去。寒意没入肚腹的一瞬间,梁一乔还没反应过来,胳膊撑在地上,呆愣地看向近在眼前的谢姝妤。
    仅剩的那只眼珠映出她淡定到有几分不正常的面容。
    “梁一乔。”她开了口,声线轻而嘶哑,“刚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
    “我从来没有忘记你都对我做过什么,”握着匕首的手缓慢转动,刀锋在血肉中搅出咕叽闷响,谢姝妤盯着他痛苦的脸,咬字渐紧,“——也没有一秒钟,是不想你赶紧去死的。”
    她霍地拔出刀,又一下狠扎进梁一乔肚子,刀锋带起一连串迸溅的血珠,洒在梁一乔恐惧嘶叫的脸上。
    “啊!!”
    梁一乔拼命扑腾着四肢,挣扎间抓住了谢姝妤的手,企图她手里抠出刀,可谢姝妤同样下了死力握住刀柄,手背青筋绷起,手腕刚愈合没多久的伤口都隐隐渗出血迹,一时之间竟跟他僵持不下。
    刀子被带动着在肉里搅来搅去,梁一乔疼急眼了,一把扭住谢姝妤的胳膊,使力把她反压过去!
    “唔——”谢姝妤闷哼一声,眼前蓦然黑了黑,被扭住的恰好是左臂,本就不太强劲的肌腱在刚才角力过程中差不多已经耗干了力气,她再试着把胳膊抽出来,小臂骨头几乎跟面条一样软,动弹不得。
    手里的匕首被梁一乔夺了过去,梁一乔跨压在她身上,重重喘着气,“他娘的,你敢拿刀捅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翎之还没来,他现在不想直接杀了谢姝妤,于是调转刀尖,对着她侧腹扎了下去!
    呲拉——
    羽绒服破了个口子,掉出一堆白绒绒。
    刀子没扎进去,因为梁一乔受了伤,使力不够,而且谢姝妤的羽绒服质量更好。
    “……草!”梁一乔顿时恼羞成怒,他整天吃不饱吃不暖的,这小贱种居然还有钱买这么好的衣服!他当即加了力气,又要一刀扎下去。
    谢姝妤被反剪着左手压在地上,喘息都困难,即使隔着厚厚的羽绒服,侧腹也不免被刀尖捅得生疼。眼角瞄到即将落下来的刀锋,她下意识地感到害怕,可那股自心底升起的恐惧,转瞬间又被一股更汹涌的愤怒淹没。
    ——他居然敢拿刀捅她!!
    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刹那间所有神经都仿佛被上飙的肾上腺素冲刷一通,谢姝妤咬紧后槽牙,声带阵阵迸出近乎要撕裂的呜咽,猛得一扭身,从梁一乔的桎梏中挣脱了出来!
    咔哒!
    左臂骨骼发出一声沉闷而又令人牙酸的错位声,随即彷如被打了麻药般失去了知觉。这一瞬的痛感太强烈,情况又太危急,谢姝妤额头鼻尖布满汗珠,却好像感受不到痛楚,右手循着本能探出锋锐的指爪,翻身一爪子抓在梁一乔的那只独眼上。
    血液飞溅,伴着梁一乔惨痛的嘶叫在楼道间漫开。
    谢姝妤右手撑地,踉踉跄跄爬起来,抢回匕首,居高临下俯视着痛苦打滚的梁一乔。
    彻底看不见东西的梁一乔蜷在地上,察觉到手里的匕首被拿走,他捂着眼睛,瑟瑟发抖地往后挪腾,靠到墙角,“别过来……别杀我……我走,我走……不要杀我……”
    这一刻,谢姝妤盯着他,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原来他也会怕她。
    童年记忆中那个推不开、也无法反抗的庞大黑影恍然一面老旧的墙般,轻飘飘地倒了下去,露出了后面明亮的窗子。
    那面墙似乎也没那么坚不可摧。她也已经有了能够推倒那面墙的力气。
    根本没什么可再害怕的。
    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情,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把这团泥巴,从她身上、从她的人生中,剥离出去。
    谢姝妤前行几步,举起刀,对准梁一乔,倏地扎下去——
    一连串纷乱的脚步声忽地从楼口传来,随即是一声熟悉而紧张的呼喊。
    “姝妤!”
    谢姝妤动作一顿,恍神望去,没等看清谢翎之的身形,就被一把攥住手腕,整个人被带得向后倒在他身上。
    左臂骨骼错位的痛后知后觉地传来,谢姝妤大喘一口气,脱力地靠在谢翎之怀里,腿脚虚软打颤。
    谢翎之把她手里匕首夺下来,掌心温度不知冻的还是吓的,凉得更要结冰一样,他扶住谢姝妤的肩,把她从上到焦急打量了好几番,“姝妤,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这衣服怎么都破了?”
    谢姝妤想说声没事,可嘴巴也一直在抖。
    地上的梁一乔也听到了谢翎之的声音,顿时蠕动着想跑,谢翎之眼角一瞥,啧了声,一脚踩在他脸上不让他起来,顺便碾了碾,随后对楼下不客气地喊:“上来搭把手!”
    谢姝妤随之看去,才发现喘着气慢一步赶上来的谢尔盖。
    看到楼上的“盛况”,谢尔盖也是一惊,继而立马反应过来,上来抓住梁一乔,拖垃圾似的往下拖,边拖边怒道:“草,无法无天了,青天白日的拿刀到处砍人?!上回不是都给过你钱了吗还来闹事,走!跟我去警局去!”
    梁一乔看不见拖他的人长什么样,但这声音他似乎认识,加上他说的话,梁一乔沉默少顷,开口问:“你是那个小贱种的老爸?”
    谢尔盖登时更怒,猛得踹他一脚:“你他妈才贱种!”
    梁一乔没再说话,直到被谢尔盖拖出楼道,感受到凉风袭来,他一下挣脱开谢尔盖的手,瞎着一双眼循声往路边狂奔:“救命!救命啊!他们一家要杀我!救我!!”
    这会儿虽然天黑透了,但路边行人还有不少,一些支摊的小贩也点着灯。谢尔盖见状立马急了,拔腿冲过去,揪住梁一乔就往回拖,想把他拖到车上拉去警局,“少冤枉人!你找上门来欺负我闺女还贼喊捉贼,这么大的人了要不要点脸!你给我过来,咱们去警局评理去!”
    “救命啊!救我!”
    梁一乔却还在坚持地喊着,一边喊一边拼命往前跑,地面没化的雪已经冻结在一起,滑溜溜的,谢尔盖下盘不稳,竟硬生生被求生欲望极强的梁一乔拖到了马路边。
    这时楼道里的谢翎之也抱着谢姝妤跑了出来,想把她先送到车上,一会直接去医院。
    没等打开车门,他怀里的谢姝妤突然猛揪住他的衣服,“哥!老爸——”
    话音断在一半。谢翎之当即转头看去,只见到一声巨响在路边轰然炸开。
    马路太滑,一辆大货车刹车不及,将道路中间撕扯的两人生生撞飞了出去,继而又碾到了滑行的车轮下。
    ——
    那天之后,过了一周,顾岚和谢尔盖的两家人都赶到了滨江,为谢尔盖办葬礼。
    谢翎之和谢姝妤坐在灵堂一侧,上臂系着条白布,看着一个个或眼熟或陌生的亲戚在灵堂里来回穿梭,来了就哭,哭完就走,还有留下来互相攀谈的。
    也有人来问他们谢尔盖去世的详细情况  ,谢姝妤左臂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并不是很想说话,于是自顾自安静地玩着手机,由谢翎之挨个应付。
    ——冬天路滑,谢尔盖跟人争执时没太注意,不小心跑到了马路上,被货车撞死了。
    就这样。
    没别的。
    之前警察也来问过,不过梁一乔那边没人管,死了也没人在乎,警察调查时便也不是很上心,加上楼道里的痕迹也被谢翎之清理了个干净,在被谢翎之糊弄一通后,他们就打道回府了。
    守灵过后,奥列格和玛尔法还给谢尔盖开了个追悼会。
    偌大的礼堂里,谢翎之和谢姝妤坐在第一排,左边是顾岚,右边是奥列格和玛尔法。
    礼堂回荡着牧师的主持词,奥列格坐在谢翎之身边,整个人看上去分外苍老而无神。
    “我知道你和你妹妹的事。”奥列格突然对谢翎之说,声音低沉沙哑,“你爸跟我讲过,在你们跟他、还有顾岚断绝关系之后。”
    谢翎之“哦”了声,说:“所以呢?”
    “你俩可真能耐。”像是已经没了心力发火或有其他什么情绪,奥列格扯扯嘴角,干瘪又嘲讽地笑,“当初给你起名伊戈尔,是你希望你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你可倒好,顶你妹妹阴道里去了。”
    “请注意下言辞好吗。”谢翎之捏了捏眉心。
    奥列格无甚所谓:“你现在也是翅膀硬了,什么决定说做就做。你以为你说一句断绝关系,跟你妈妈,你爷爷奶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别天真。”
    “……”谢翎之懒得理。
    “你爸爸是为了你妹妹死的,他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们,但你们估计没法再跟他团聚了——你们俩搞这种事情,是会下地狱的。”
    谢翎之:“他看着我们什么?看着我们做爱吗?”
    奥列格眼角一抽,神色终于出现了剧烈波动。
    在奥列格拍案而起前,顾岚轻轻发话:“你们以后肯定会后悔。”
    谢姝妤瞥眼看她。
    顾岚脸色有点憔悴,但整体还算平静,毕竟她对谢尔盖也没什么感情,“你们一句断绝关系,就想跟家里撇清?撇得清吗?撇清了以后又想做什么,告诉所有人你们两个乱伦了?你们敢说吗?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们吗?”
    她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淡然的声音都多出点咄咄逼人。最后叹了一口气,断定道:“你们一天在一起,就得一天偷偷摸摸地过活,乱伦就是这种下场——以后我不管你们了,你们再有任何事我都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
    谢姝妤侧眼看着顾岚。
    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
    一周前,她刚做了也许是这辈子最勇敢的举动。
    现在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你想知道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是吗?”谢姝妤云淡风轻地说,当顾岚朝她看过来时,那股上周在楼道里感受到的平静而疯狂的感觉,又开始在血液中沸腾,她说:“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别人会怎么看。”
    正巧司仪主持完毕,宣布让所有人上前来围着棺椁告别,谢姝妤站起身,拉着一脸蒙圈的谢翎之,走到人群最前方,大喊一声:“喂!”
    众人纷纷抬目看了过来。
    谢姝妤没废话,完好的右臂压下谢翎之的脖颈,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上他的唇,深深接了个吻。
    礼堂里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少顷。
    “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骤然划破死寂,体面了一辈子的顾岚疯也似的冲过来撕扯两人:“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谢翎之回过神来,把顾岚推到一边,然后迷茫地看向谢姝妤,像是还没意识到她刚才做了什么一般,谢姝妤则望着下面满堂亲戚朋友,坦荡荡的声音在礼堂中回荡:
    “我和我哥在一起了,谢谢祝福,不祝福也没关系,跟我们无关。”
    留下这么一句,她拉着谢翎之,拨开层层人群,挣开重重阻拦,大步跑出了礼堂。
    一直跑了很远很远。
    直到礼堂渺小到再也看不见,谢姝妤才筋疲力尽地停下,单手撑着膝盖直喘气。
    谢翎之反应比平时慢了不止半拍,就连停下来后,他也依然是一脸懵圈,不知所措地盯着谢姝妤看。
    “那个……姝妤,我们……”
    谢姝妤弯着腰气喘,音色却十分雀跃:“呼……累死我了,可算出来了。哥,你买机票没有啊,今天的。”
    “机票?哦,买了,买了——”谢翎之连忙摸兜,摸完左边才想起手机才右边,掏出来后点开铁路12306的机票界面,递给她看,“傍晚五点的。”
    “这么晚?”
    “那我改签……”
    “算了,改签还要手续费。”谢姝妤不在意道,“走吧,我们回家拿行李吧,我想现在就去机场,不想待在这儿了。”
    “哦,好,好。”
    谢翎之连声答应,模样仿佛此时不管谢姝妤说什么他都会答应一样,到路边打了车,和谢姝妤一起回家拿上行李,奔赴机场。
    虽然喊着傍晚五点很晚,但其实他们到达机场时,天色就已经发阴了。
    谢翎之从车后备箱拎出行李,放到地上,牵着谢姝妤的手,往机场入口走。
    谢姝妤偏头看了看他,忽然停下步伐,跺了跺脚,“好累啊,哥,你背我。”
    谢翎之为难地看了看她的书包和行李箱,“东西有点多……”
    “你把书包放行李箱上就好了嘛。”
    “好吧。”谢翎之依言照做,然后在她跟前蹲下,“上来吧,小心点,别碰着手了。”
    谢姝妤垂眸盯着他的背影,片刻,跨开腿趴了上去。
    谢翎之站起来,一手掂着她的腿,一手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机场的灯光明亮如昼,谢姝妤眺望着那璀璨的光辉,揽住谢翎之脖子的右手微微收紧。
    他们又一次跑了出来。
    又一次只剩下他们自己。
    从今以后,他们也只有彼此了。
    “哥。”谢姝妤轻声喊他。
    “嗯?”
    “你还爱我吗?”
    “爱。”
    他回答得简洁利落。
    谢姝妤埋在他肩颈里,被吹得发凉的眼睛眨了眨,微微发热,“你会一直爱我吗?”
    谢翎之逗她:“如果我不爱你了,你会怎么做?”
    “把你也捅死。”
    “捅死我你就要坐牢了,”谢翎之认真思考,“不然下毒吧,我被毒死了你还可以说是意外,然后继承我的遗产。”
    “你有个屁遗产。”
    谢姝妤喷他一句,安静下来。
    安静了两秒。
    “哥。”她又喊。
    谢翎之也应:“嗯?”
    谢姝妤搂进他的脖子,声线里的哽噎藏不住:“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吧……再也不要分开了。”
    谢翎之把她往上掂了掂,吐出一个郑重的字:“好。”
    机场入口近在咫尺,行李箱的滚轮咕噜噜滚过门口盲道,宛如一首短促的送行曲,将他们的身影送入机场明亮的灯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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