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相识

    当她站在办事大厅，看见抱臂立在墙边的男人，和因为受到惊吓有些许狼狈的梁太太后，她都还处于难以置信的感想中。
    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梁太太？”慕淳走过去。
    梁佳妮看见她，紧锁的眉眼也因为震惊展开：“慕淳？”
    梁佳妮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身浅金色的礼服裹出妙曼的体态，看得出她很用心对待这次会面。本来坐在太太身边的男人，在慕淳走进的那一刻就站了起来，西装革履身形板正，长得眼大眉粗，身材高挑，那双腿又长又直，是个精致的小伙子。
    梁佳妮以为慕淳是因为过于担忧她的安危，不顾推脱还是来了，十分感动，又自恼。慕淳来不及解释，太太就把儿子介绍给她。
    梁佳妮的儿子叫蒋京。
    慕淳一听，暗道这名字可真有意思，那可不就是“奖金”吗，落谁手里都是赏赐。
    她伸过手去：“蒋京，你好，我是慕淳，和你父亲在工作上有合作。”
    蒋京是个腼腆的人，在家长面前是这样的。留过洋的孩子，再看他那一头紫黑色头发和耳朵上精美的坠饰，小心翼翼的跟女人握手这一点不怎么值得信任。
    梁佳妮将矛头插到墙边黑色大衣的男人身上：“都怪那个人，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在这种场合见面，实在是太失礼了。”
    秦谙习站在那里观摩这边发生的一切。他的脸部轮廓在白炽灯的光线下格外清晰，显得他态度过于强硬。那道仿佛带着力度的目光从始至终落在她的身上没移开过。
    “慕淳来了吗？”
    忙碌的警官终于抽身出来，站到举手的慕淳面前：“你弟弟说‘关我屁事，又不是我的车’，所以我们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慕淳冷眼看过去，她亲爱的弟弟斜靠着墙面，眼中还带着十分欠揍的浅浅的揶揄的笑意，像是在说“如何？”
    梁佳妮的眼睛则是仿佛地震了一般，在慕淳和秦谙习身上来回扫视。
    “慕淳，他竟然是你弟弟？”
    “是的，梁太太，实在太抱歉了，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按要求会赔偿您的。”
    梁太太连连摇头，将一肚子埋怨吞回肚子里，说着不打不相识。
    慕淳看了现场照片，克制住五官的表现欲，忍耐下来。
    好吧，秦谙习居然把她给的库里南当碰碰车玩，好样的。
    *
    出了公安局已经过了八点。
    梁太太得知追尾的男人是慕淳的弟弟后，便决定不再追究，而是一再确认下一次邀约时间。
    早就有司机开着黑色轿车在外面等候，车门大开着，梁佳妮却总是不放开她的手，顺道夸赞作为她弟弟的秦谙习是多么帅气迷人，先前的敌意早就不翼而飞。
    蒋京虽然乖乖站在旁边，但慕淳没错过他眼中闪过的意思不耐烦，他发现慕淳的视线后，立刻展露笑容：“慕淳，下次见咯。”
    慕淳回之同样的微笑：“好的，蒋京。”
    又对夫人说：“梁太太，那我们下周五见，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梁佳妮慈爱的目光都要淌出蜜来：“你们姐弟也是，开车千万要注意安全，这种事情不可以出差错的，还好是撞上我们的车，撞到外人的车不得了的。”
    蒋京都服了他妈了，率先上了车。
    慕淳感谢梁佳妮的谅解和忠告：“您放心吧，是我来开车，很安全。”
    梁佳妮这才满意的钻进黑铁壳子里，落窗道别后，一路远去。
    ……
    路灯散发出暖色的光，这个天气已经没有萤虫飞舞，只有尘屑和冰冷的夜风，白噪音隐匿在远处，忽隐忽现。身边的人像一座沉默的石头，寸步不离。
    慕淳要去开车门的手收回来，指尖很凉，就揣进了深咖色羊绒大衣的侧兜里，嘴里呼出的气息可以看见薄薄的白雾。
    她转过身看着他，他丝毫不惧，面无表情的展示那张漂亮脸蛋。
    真拿他没办法。
    她刚要说话，他突然敞开外套朝她走来，强硬的把她整个人连同头发丝头藏进暖烘烘的衣服里，紧紧抱住。
    “喂！秦谙习，你又在发什么疯！”她推不开他，两个拳头抵着他的胸腹。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她无法抬头去瞪他，她气急了一口咬在他的胸肌上，隔着软软的黑色毛衫咬了一大口，他在她头顶发出忍耐的闷哼声。
    等她发泄够了，松了口，他才在她蓬松柔软的散发着香气的发丝上印下一吻，嗓音格外嘶哑：“我不发疯，你怎么看得见我。”
    慕淳缩了缩脖子，想蹭一下发痒的耳朵，但忍住了，狠狠在他皮鞋上踩一脚：“放开我！像什么样子！”
    他稍微松开些她，在她想溜走之前，把她抵在车门上压着：“你看上去有点冷，我想温暖你。”
    慕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太肉麻：“你神经病吧！你不是在国外吗？”
    “闪现。”
    “……”他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他猝不及防在她嘴上亲一下，慕淳如果是一只猫，她所有的毛连同尾巴都要竖起来，偏偏男人还要把脸凑过来，那双眼睛紧紧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的样子：“对不起，你太可爱了，我没忍住。”
    “忍不了。”
    他还要再来一下，慕淳赶紧捂住他的嘴，手心被亲吻的感觉让她头皮都在发麻，他舔舐她的掌纹和指缝，她只好改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开：“你神经病！公安局就在旁边，小心我叫警察把你抓紧去！”
    手掌下的喉结在滚动。
    他垂眸看着她愤怒的脸：“把我抓紧去吧，我没办法就不会对你发疯了，你让我在里面自残吧，见不到你，碰不到你，干脆去死好了，慕淳，你想要这样吗，想的话就那样做吧，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爱着你。”
    他的眼眶在泛红，说话的嘴唇隐隐颤抖，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我，我跟你无法沟通！”她撇开脸，僵持了一阵，松开卡在他脖子上的手：“算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要你那里。”他贴在她耳边：“带我去你那里。”
    慕淳感觉胸腔里的心脏扑腾得不行，但还是一口回绝：“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