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色大g在高速上疾驰。
    早上起的太早, 失眠整夜的西慕板着脸抽出一颗烟叼在唇间。
    还没来得及点火就被阻止了。
    “哥哥, 抽烟对身体不好。”
    西慕闻言一声冷哼，
    瞥她一眼，一言不发。
    此时西慕满肚子的火气，
    昨天早上接到奶奶的电话,
    死活让他十一必须回去。
    老太太说, 不回去她就跳楼！
    这老太太怪有意思的，一楼有什么可跳的。
    唠唠叨叨半个小时,
    最后半个小时加了一句，
    记得把灿灿给带回来。
    呵,
    他可真是小瞧她了。
    没想到她还有尚方宝剑在怀呢！
    一路上西慕都闷声不跟她说话,
    就快到服务区才问她要不要买早餐。
    结果车一进服务区, 停好车。
    他人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副不愿与她多待的模样。
    沿着树荫往前走几步，
    转弯处看到男人熟悉的衣角。
    宋灿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唇角,
    没往前走，直接靠在凉亭的柱子上。
    侧头望着那边。
    人类啊，
    总是会做些徒劳的逃避。
    他的强势与瑟缩和她完美契合,
    还消极抵抗什么？
    等夕阳西沉，
    晚霞铺盖苍茫大地的时候，
    他们才到蓉城。
    后半段路, 西慕冷着脸不说话,
    宋灿也没再主动搭话。
    就他点烟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两声,
    然后余光就看他面无表情的又把烟给灭了。
    天色渐暗，
    车头大灯自动点亮。
    “一会儿停哪？”
    “到方便打车的地方就好。”
    结果狗男人果然没跟她客气, 等一进市区一路灯光通明就右转方向盘，直接把扯停到路边, 随后侧头挑眉看她。
    宋灿也没磨蹭, 意味深长的笑着看他一眼，随后提着行李就下了车。
    然后站在原地看着白色大g毫无留恋一声轰鸣，
    彻底消失在自己视野之中。
    垂头看着自己脚尖，
    宋灿眸色幽深。
    回头一看这是个市民公园，
    进去寻了一个无人的长椅坐下了。
    --
    一路开到奶奶家。
    老小区没有专门的停车场，
    他随意找个地方把车停下。
    仨百来万的大g跟土黄的小区显得格格不入。
    等上楼敲门的时候，西慕心里还气闷不爽。
    之前刚一个唾沫一个丁斩钉截铁的跟那小姑娘说以后再也别见，
    结果今天就惨遭打脸。
    还是他开车上赶子去滨大的。
    不能细想，
    一想他就觉得脸热。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奶奶满面笑容，眼睛弯成一道新月，
    “哎呦你们回来了。”
    说完看到西慕手上拎的东西，笑着拍他手臂，
    “能回来奶奶就心满意足了，还带什么东西。”
    拉着西慕进屋，然后王奶奶扬头往外看，
    “灿灿人呢？”
    正准备换拖鞋的西慕：“……”
    神情自若的换上拖鞋，懒散的往屋里走，扑通一声把自己砸到沙发里。
    老沙发伤筋动骨，吱呀的响。
    “她回家啊，奶奶我都饿了，咱们晚上吃什么？”
    说着闻到厨房飘过来的香味站起来就要往厨房摸。
    “你给我站住！”
    西慕扭头，英俊的脸上满是不解。
    “你把灿灿给我接回来，她都跟我说好了来这吃饭。”
    上前一步，王奶奶狠狠的掐了一下西慕的胳膊，恨铁不成钢的怒瞪，
    “人呢？你给我放哪了？！”
    “……”
    被推搡着出屋，西慕还一头雾水。
    看着哐当一下关上的家门，饥饿困顿又懵逼。
    --
    宋灿靠在长椅上哼歌耐心的等着。
    二十分钟后。
    引擎怒吼声渐近，似乎是为了发泄主人的心情。
    车停在路边，
    奇怪的是，即使隔着几米的夜色，
    她好像却瞧见了男人眼里的燃燃怒火。
    哼唱声顿住，
    随即更加欢快。
    丝毫没有拿乔，
    宋灿拎着行李就往那边走，
    甚至上车之后还对着西慕眯眼甜笑。
    驾驶位上的男人差点被气的七窍流血，
    握着方向盘的大手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
    侧头冷眼瞥过去淡声嘲讽，“小小年纪，心思不浅。”
    他一开始果真是瞎了眼，才觉得她是只无辜纯真的小奶猫。
    宋灿对他的冷言冷语浑然不觉一样，
    唇边露出一双可爱清爽的小梨涡，
    “谢谢哥哥夸奖。”
    “嘁，谁是你哥哥。”
    收回视线声音低沉，心情很不好的模样。
    不再看她，白色野兽轰鸣着往奶奶家跑。
    --
    “哎呦灿灿来啦。”
    打开门一看到宋灿，奶奶开心的不得了，
    眼里没有大孙子，直接把宋灿给拽进屋。
    “再不来，奶奶又该把菜给热一遍了。”
    王奶奶嗔怪的把宋灿拽到厨房，热情的把人给按在椅子上。
    西慕沉着脸跟在后面，见状撇嘴，
    靠在门框上挑刺，
    “奶奶，饭前洗手啊。”
    刚坐好的宋灿怔愣一瞬，随即弯唇起身，
    回头问道，“卫生间在哪里？”
    西慕连话都不屑于说了，抬起下巴指了指方向。
    等宋灿一关上卫生间门。
    啪的一声，
    王奶奶抬手怒拍西慕，
    恨铁不成钢的怒瞪他。
    西慕：“……？？？”
    他又做错了什么？？？
    不一会儿宋灿就回来了，
    西慕不愿意动弹，直接在厨房的水池洗手坐下。
    老房子不算宽的厨房还摆了一个圆木餐桌，
    白色瓷砖和吊顶即使打扫过还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高大疏朗的男人挤在角落里，
    与这看起来格格不入。
    可西慕浑然不觉，见奶奶拿起筷子之后，
    赶紧也跟着拿筷子往碗里夹了块红烧排骨。
    还有红烧鲫鱼。
    满桌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埋头苦吃置身事外。
    直到听到奶奶说，
    “我给我重孙子的长命锁都准备好了。”
    “咳咳咳”，
    饭粒呛进气管里，西慕猛的咳嗽，
    大手捂住嘴，几乎把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你看他这大惊小怪的样子。”
    王奶奶指了指西慕，随即嫌弃的对着宋灿摇头。
    大惊小怪？？？
    据他所知，他奶奶就他一个孙子，他没有恋爱没有结婚更没有私生子。
    重孙子的长命锁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咳出来，抽张纸抽狠狠的抹了一下手，
    仰头灌了一杯凉水。
    这才倒出空来，转过去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太太，
    “奶奶你说什么呢？”
    “我觉得我退休时机掌握的不好。”
    老太太满脸失落，蹙眉说道。
    这又哪跟哪啊？
    西慕一脸茫然。
    然后就听奶奶继续说，
    “我们学校语文组的备课组长老吴，她真让我羡慕啊。”
    “她退休就直接再就业了，直接给马上要上小学的孩子去当家庭教师去了。”
    “？？？”
    虽然不明白奶奶说的退休再就业是什么意思，但是西慕想了想，奶奶六十五岁，身体硬朗的很，如果奶奶觉得在家闲的难受想做点什么，他没有意见。
    于是随即说道，“奶奶你要想的话，也可以去。”
    谁知一说完，王奶奶就怅叹一口气，抚住胸口满脸痛楚。
    “我不行。”
    “怎么不行？”
    问完就见奶奶敛起悲伤的神情掀起眼皮掀起的白了他一眼，“我没有机会。”
    “怎么没机会呢？我奶奶可是国家级的名师啊。”
    话说王奶奶也算是女中翘楚，作为普通的高中数学老师硬是靠自己精湛的业务水平在全省闻名，参与教材编写，高考阅题。
    最后被全国数一数二的高中重金给挖到蓉城，不仅解决当时他们一家三口的户口、住房，还帮她的配偶也就是西慕的爷爷安排工作。
    也让西慕的爸爸直接到蓉城最好的学校就读。
    从那之后，他们家才渐渐起势。
    西慕的爸爸现在能身价十几亿也基于此。
    所以西慕完全不理解她奶奶说没机会是什么意思，在他眼里，她奶奶简直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全家人的命运。
    这么牛逼的奶奶怎么可能没机会？
    正想着呢，就听她继续说。
    “因为你没给我机会啊。”
    “老吴马上要退休的时候，人家女儿就怀孕生孩子了。等她退休，她外孙子正好要上小学。她直接搬过去辅导外孙子去了，可不就是退休再就业了吗！”
    “再看看你！唉！”
    西慕：“…………………………”
    难得见西慕这么认认真真真情实感的吃了一次憋，宋灿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垂下眼眸抬手轻蹭鼻头，遮住疯狂上扬的唇角。
    --
    这一顿饭吃的着实堵心。
    饭后西慕说什么都不跟她们两个在一起了，主动要求去洗碗。
    沁凉的水流冲过手指，
    西慕垂眸深思。
    把最后一个盘子洗干净沥干水，轻轻放回柜子里。
    腰酸痛的厉害，挺直腰背往外走。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客厅里奶奶的嘱托声，
    “灿灿啊，这段时间奶奶谢谢你帮忙照顾这臭小子。”
    “奶奶刚刚说的退休再就业，就靠你了。”
    嚓，西慕撩起厨房门上的布帘。
    大步走到宋灿面前目光幽深，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啊了一声。
    “奶奶，我买了哈密瓜还放车上呢，我跟灿灿去取。”
    说完躬身攥起小姑娘纤细的手腕，
    一把扯起来往外走。
    等走到门口没有人的时候，西慕神色彻底冷下来，
    垂眸看着手掌中那个嫩白的手腕抻了抻唇角，
    “上次跟你的话，你是不是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