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们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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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江和贺觉珩捋完了整个书世界和梦世界的时间线。
    在贺瑛被捕入狱后,贺觉珩占据舆论的制高点,他选择了自己堂姐贺斯年合作,举荐她成为正鸿新任执行ceo。
    再之后,贺觉珩和仲江结婚了。
    婚礼举办的很低调,参与的宾客也少之又少,贺启明并不赞同贺觉珩这场“亏本”的联姻,但贺觉珩给的理由是仲江手里有他的把柄,如果不和仲江结婚,正鸿好不容易度过去的舆论危机又要重演,仲家现在有鱼死网破的底子,所以他不光要和仲江结婚,还需要对她足够好,才能稳住仲江,不让她把正鸿更多黑料内幕放出去。
    这导致他们婚后贺家人对待仲江的态度很诡异,看她极不顺眼,却又不得不讨好她。
    于是那两年仲江最大的乐趣就是跟着贺觉珩一起去参加贺家的家族聚会,回来时能笑一路。
    随后没过几年,贺启明重病,贺觉珩刻意切断了他和外界的联系,整个正鸿高层因为他们的教唆离间乱成一团,他和仲江送了不少人进去,直至正鸿被彻底清洗干净,分崩离析。
    正鸿倒台后贺觉珩跟着仲江出了国。
    这些年仲江把重心转移到了国外,她拿回了贺瑛蚕食掉仲家的那部分资产,全部进行变卖与置换,带去了海外,与国内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这就是梦世界他们的结局,他们赢了,但赢得太过狼狈和曲折。
    复盘完时间线后,仲江发了好一会儿呆,贺觉珩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等她讲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仲江很难想象这种话会从她口中说出,她试图去想象她和贺觉珩面临的境遇相互调转,她会怎么做,然而事情太过于复杂,每一个可能都充斥着风险,她无法预估不同的人在面对一件事时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贺觉珩握住了她的手,仲江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可以介意的。”他说:“本来也不是能够随便放下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没有道理规定她一定要放下或者接受。
    仲江下意识握了一下贺觉珩的手指,她感到他弯了弯指尖,牵紧了她。
    房间内变得很安静,仲江低着头,兀自思索着。
    贺觉珩没有催她,他一节节揉捏着仲江的指节,反复摩挲着。
    这算是他紧张的时候的小动作。
    仲江冷不丁地想,贺觉珩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静,他在等她的回答。
    “可是,”仲江整理好了措辞,“它并不是真实的——我刚才想,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书和梦都是虚构的。”
    “但情绪是真实的。”
    “而感受却是真的。“
    两道话语不约而同地响起、交迭,仲江望向贺觉珩的眼,他眉目弯下,琥珀色的眼睛里浮现出笑意。
    她不自觉也笑了,张开手臂扑入他的怀中,“那就透过虚构的故事,来找属于我们的真实。”
    修学旅行的最后两日,学校安排了手工巧克力制作和户外露营,仲江对体验制作巧克力毫无兴趣,她只想去露营观星。但身边的同学对此都很热情,谈恋爱的希望能把自己亲手做的巧克力送给女友或男友,单身的则好奇巧克力工厂是否和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里一样,并在体验手工巧克力制作的前一夜,组织了集体观影活动——查理和巧克力工厂。
    该项活动由萧明期牵头,张乔麟组织,前者纯粹爱好老电影,后者是想借此次观影活动丰富一下她的结课汇报。
    因此,身为两个人的共同好友,仲江被迫参与该项活动,一方面充人头,一方面需要她拍几张活动照。
    此次观影活动组织在因特拉肯本地的一座影院,理酒店很近。萧明期提前和影厅谈好了包场和单次版权费,张乔麟去统计参与同学人数,仲江则被抓壮丁去跟老师报备。
    “为什么是我去老师报备?”她不满地抗议。
    萧明期叼着饮料吸管,在咖啡店翻着下午茶甜品单,找张乔麟说的“华夫饼冰淇淋”,她头也不抬讲:“你男朋友白谈的?”
    仲江装糊涂,“什么男朋友?我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
    萧明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谈他给你背相机背水,两个人喝同一瓶水?”
    仲江:“……”
    糟糕,她好像不止一次习惯性把没喝完的水给贺觉珩喝了。
    她心虚,“有吗?”
    “昨天下午叁点,少女峰徒步。”萧明期报出了时间地点,她问:“还有疑问吗?”
    仲江认输,“没有问题,我去找贺觉珩帮忙。”
    答应下来后,仲江提了一个要求,“先别告诉别人。”
    萧明期重新低下头翻甜品单子,“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毕业之后,到时候就是天高皇帝远,海阔任鸟飞了。”
    萧明期点了下头,“在此之前我会帮你保密。”
    “包括妤妤和乔麟。”仲江强调说。
    “知道了。”
    观影活动顺利组织完成,一群学生就浩浩荡荡出发了,仲江和女友们走在一起,进影院后坐到最后一排。
    几分钟后,她身边的位置坐下一个人,对方放下饮料和爆米花,勾住她的指尖,晃了晃。
    仲江侧过脸看过去,用气音问:“做什么?”
    贺觉珩亲了她一下。
    几秒钟后,仲江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身前一排排观影椅上人影绰绰,全是她熟悉认识的同学,她拿起加了冰的饮料灌了一口,又把杯子贴近自己的脸颊。
    115分钟的电影很快结束,仲江和贺觉珩走在人群最后面,闲聊着,“和小时候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小时候很不喜欢这部电影。”
    贺觉珩问:“小时候看是什么感觉?”
    仲江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恐怖片,我爷爷跟我说不知满足的小孩儿会被当成坏果子扔进垃圾堆。”
    贺觉珩揉了揉她的发顶,“都是电影拍出来的,不要怕。”
    仲江说:“小时候哪分的清电影和现实,我记得那段时间里我拒绝吃任何糖果,尤其是口香糖。”
    贺觉珩苦恼讲:“我之前万圣节的时候往你桌子上放过很多糖,给你添麻烦了吗?”
    赫德的学生之间热衷于在各类节日互送礼物,像万圣节这种有代表性礼品的节日更是重灾区,一到万圣节所有人桌子上都会出现各类型的糖果,整间教室都弥漫起一股糖果的甜味。
    仲江也会送,但她一般只给朋友和玩的好的同学送,贺觉珩则是给全班同学和所有学生会成员送,一视同仁,不管对方对他态度如何。
    “我之前听过一个说法,说有些人在毕业的时候会拥抱所有人,但里面只有一个人是真正想拥抱的那个。”
    仲江拖长了语调,“你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吗?”
    贺觉珩承认说:“过去是。”
    借万圣节给所有人送糖果的机会在她书桌上放糖,给参加运动会得奖的学生颁奖好亲手把她的奖牌给她,又或者主动去承担班级活动的某项任务,堂而皇之地问她的建议,打探她的喜好。
    只是他那时候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仲江混在里面并不算特殊。
    “现在是明明白白的私心,就像我刚刚在观影前只买了一份巧克力,想再结束后给你。”
    贺觉珩停顿了一下,眼里弥漫开笑意,“所以小宝,现在的你依旧不喜欢这部电影、拒绝吃糖果吗?”
    仲江朝他伸出手,语调轻快,“不给糖就捣蛋。”
    贺觉珩将口袋里的巧克力拿给她,“请吃糖。”
    仲江愉悦地剥了一颗巧克力放进口中,她牵住贺觉珩的手,孩子气地晃着。
    街道上的路灯已然亮起,夜风吹过路旁的树木,树影婆娑,走在他们身前的同学们叽叽喳喳,谈着明日现在与过去,仲江忽地想,这应该就是最好的时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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